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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叉】美国白痴 American Idiot

*史蒂夫用尽办法想帮他的好友巴恩斯恢复正常社交。于是他邀请巴恩斯参加了他和托尼的聚餐,想帮巴恩斯找回从前残余的那部分。
*私设叉骨在爆炸中活下来,被冬兵抓回华盛顿。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扶持,苟延残喘。
*称呼改变有意义。



巴恩斯并不想去参加那个聚餐。这全是因为内战结束了,美国队长和钢铁侠重归于好,同时两个人突然在内部宣布他们已经搞在了一起,并在当晚史蒂夫就以工作的名义搬进了斯塔克大厦。
聚餐的地点约在了史蒂夫那栋简陋的房子里——现在那里已经完全闲置下来了,比较方便清理。在洞察计划后变得破败起来。他们两个人完成任务后直接飞到了华盛顿,在楼下超市随便买了点半成品。
现在巴恩斯正在门口反复蹭着鞋上无意中沾上的泥渍,把手里礼物的袋子打开又折好。史蒂夫有个留声机,巴恩斯侧过头听着浪子乐队的《You’re My Waterloo》播了一遍又一遍。等那个调子被他听到烂熟于心,巴恩斯才搓了搓脸,鼓起勇气敲开了门。
别误会,实际上巴恩斯并不是紧张要和钢铁侠面对面还是怎样。他在紧张另一个即将出现的人和即将宣布的事。
巴恩斯挽起了头发,随便松松垮垮的穿了件外套。他刮了脸,喷了点古龙水,看上去神清气爽,同时也不至于显得过分放松或者过分重视。巴恩斯屈着左臂拿着带来的朗姆酒,慢慢悠悠的侧开托尼进了门。
史蒂夫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和他打了声招呼。巴恩斯抿着嘴唇冲托尼点了点头,托尼接过了礼物,替巴恩斯拉开椅子。
“史蒂夫说还有位客人。”托尼推了推眼镜。他看上去比平时要安静一些,声音显得沉沉的。但托尼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甜蜜又温和——至少,只是至少托尼看上去是期待的。
“他马上就会到,你知道,一点工作上的问题。”巴恩斯低着头,把手指不断的绞在一起。他不擅长说谎,这短短一句话让巴恩斯差点咬到舌头。
“哦。”托尼挑了挑眉。很显然,比起巴恩斯的结结巴巴,他对那个称呼更感兴趣。他起身换了一张唱片,对巴恩斯说,“我去把酒打开。”

此时,在华盛顿另一头的朗姆洛刚刚被闹钟惊醒。他握着遥控器的手垂下去,另一只手正拿着半袋还没吃完的奇多。他抬起右眼看了看电视里播着的昏昏沉沉的纪录片,恶狠狠的按掉闹钟。
朗姆洛觉得自己老了,要不就是傻逼巴恩斯买的床有问题,或者是因为窗户没关紧在漏着风。朗姆洛觉得腰疼极了,他缓缓的坐起来盯着电视屏发了会呆,然后把剩下那点奇多全部一次性倒进嘴里。他看到电视里的主人公西装革履的去赴晚宴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他要去给巴恩斯撑场面。
“妈的。”朗姆洛骂了一句。他从衣柜里翻出他的外衣,帽子,口罩,随便洗了把脸,想了想又拿发胶拢了拢头发。朗姆洛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的,确定布满伤疤和新生皮肤的那一面不会露在阳光下,才晃晃悠悠的下楼去打车。
那场爆炸确实给朗姆洛到来了不少后遗症。朗姆洛走得有些慢,并且歪歪斜斜的。他左耳的听力已经完全丧失了,把口罩拉下来是一张蜿蜒着缝合线和粉嫩的皮肤的惨目忍睹的脸。
不过这没什么。这对于他们双方来说好像都再正常不过了。朗姆洛对于这些伤痕引以为豪,甚至都想自拍发在社交网络上,下面的配文是:老子刚干完复仇者。巴恩斯也觉得没什么,至少这样他不是唯一的那个残疾,朗姆洛没什么理由再抛下他。
他到的时候另三个人正尴尬地坐着。史蒂夫看上去在绞尽脑汁的活跃气氛,而托尼,托尼若有所思的盯着门口,只关心下一个进门的人是谁。朗姆洛在门外就感受到了弥漫出来的窒息的尴尬,他有点后悔没和巴恩斯一起进门。这个公寓看上去破旧不堪,朗姆洛的军靴踩在潮湿的地板上发出的吱吱声格外醒目。他像之前的巴恩斯一样,顿了顿,才敲开了门。
托尼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有些失望。他撇了撇嘴,拿起手机飞快的编辑好什么发出去。史蒂夫就不一样了。他看上去震惊坏了,手里的叉子没拿稳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用疑惑的眼神从巴恩斯身上再扫到朗姆洛身上,最后迟疑的问道:“朗姆洛?”
朗姆洛给人的印象总是模棱两可的,往好了说就是偏中性。在九头蛇,他尽职尽责,也充满野心,让人觉得有些阴沉。但他也确实在带队的时候走在前面,认认真真的做任务规划。在神盾局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野心变成了积极,阴沉变成了沉着。在有些事情上朗姆洛也充分发挥了这些特点,比如对于冬兵的管理,比如为了九头蛇的自爆。
朗姆洛知道他说话总喜欢煽风点火。于是他摘下口罩和帽子,脱下大衣,拉开巴恩斯旁边的椅子安安静静地坐下。美国队长显然需要一段时间去缓冲,他看上去为难极了。
巴恩斯他的朋友正好相反。他大大方方的搂过朗姆洛,对还没缓过来的史蒂夫说:“实际上这也是我们今天来吃饭的原因之一,向你们介绍一下,布洛克·朗姆洛。”
巴恩斯坐在了朗姆洛左侧,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只能看到巴恩斯的嘴唇突兀的一张一合。他觉得到沮丧和孤独扑面而来,呛得他几乎窒息。朗姆洛能从巴恩斯的动作里猜到他在说什么,于是他就也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好在托尼总能保证不会冷场,巴恩斯也不时应和两句。晚餐算不上煎熬,最后托尼放下刀叉,终于到了那个最该问,而他们却一直都没开口的问题:“所以,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恩斯其实也是在无意中找到的朗姆洛。当时他刚刚顺利通过心理评估,紧接着就被派去斯德哥尔摩出一个长期任务。冬兵在当地租了一套出租房和一辆二手雪弗兰,往后备厢里扔了个行李箱,里面放满了护照,假护照,一些生活必备品,和他偷偷带出来的九头蛇作战服。
任务目标被击毙后巴恩斯回到了安全屋。他洗完澡后突然发现须后水用完了。巴恩斯坐在镜子前发了会呆,看着水汽一点一点消退。他耐心把头发慢慢吹干,再仔细的擦干水渍。这些事情花了他大概半个小时。巴恩斯又去厨房翻了翻,列出了个购物清单。他抖了抖外套,把钥匙胡乱塞进口袋里匆匆出了门。
除了出任务时必须出门外,巴恩斯一向是在家里度过一天的。他习惯大脑像齿轮一样慢慢转动,也还没有适应独立的社会生活。风吹过来皮肤有些发痒,巴恩斯夹起肩膀,小跑起来。
巴恩斯悬着右手挑了一瓶看上去量最大的须后水,然后在货架前翻着眼睛想了想,去拿了一桶牛奶,几盒能量棒又挑了两份波兰饺子。他低着头排队交了钱,提着塑料袋开了门。
那些动作是冬兵时期养成的。因为冬兵的脑子里空无一物,他拼命去回忆的时候总是要用力向上抬起眼睛,绞尽脑汁的去回忆多年前温暖的布鲁克林。久而久之巴恩斯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就算冬兵被彻底抹杀他还是会下意识的转转眼珠,看向斜前上方。
就在他跌跌撞撞的走进地铁站的时候,他看到了朗姆洛。他清晰的从间隔的人群和流浪吉他手中间认出了朗姆洛。朗姆洛戴着墨镜,背了个巨大的背包。他半偻着背,走的不急不慢。巴恩斯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这是谁。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浸湿了里面的短袖,心跳乱的要命,他的右手开始不自觉的发抖。巴恩斯吞了口口水,飞快的绕过人群远远的跟上朗姆洛。
巴恩斯总能第一眼就认出朗姆洛,原先他是凭借朗姆洛与众不同的眼神,后来是他的站立的姿势。到最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只要是朗姆洛,巴恩斯总像是有一种特殊能力一样,精确的,迅速的能找到他。
胃里充斥着的欣喜情绪弄的他有些反胃,电流一般的酥麻感顺着脊柱直直绞进他的大脑。朗姆洛的名字迅速的,炽热的冲到他唇边,可是巴恩斯生生把它咽下去。他上了后一个车厢,在人群中一点一点的挪过去。
接着他们穿过了一座桥,几条街道,一个剧院,最后到了一个街角的小公寓。一路上朗姆洛走的很慢,拖着左腿,歪歪斜斜的。他在过马路的时候几次没有听到鸣笛声,几次巴恩斯想冲过去拉住他。朗姆洛甚至丝毫没有察觉一路上跟在身后的人。巴恩斯恨不得马上冲过去,他太想知道朗姆洛到底怎么了,但还还只是远远的看着,等朗姆洛慢悠悠的打开了门才跟了上去。
巴恩斯抽了抽鼻子。朗姆洛生活的环境差极了,带着腥味的潮湿空气和垃圾的臭味就直接糊在冬兵脸上。他伸长左手卡住了大门,然后站在原地。
他这算什么?朗姆洛的前男友?九头蛇的资产?还是什么——神盾局的特工。他不确定朗姆洛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他连他开口该说什么都不确定。他也看得出来朗姆洛的日子过得糟糕极了。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个血清,并且巧极了,也是因为洞察计划的失败,冬兵的失败才让朗姆洛变成这幅德行。
巴恩斯听着朗姆洛窸窸窣窣的脚步停下来,然后是金属之间的碰撞声。他看着声控灯暗下去,留他一个人在黑暗里。
他把塑料袋扔在门口,快跑了两步用力撑开了朗姆洛的门。
朗姆洛反应变慢了——冬兵作为他曾经的教官感受得很清晰。他几乎是看着朗姆洛从袖口滑出小刀,然后被他轻易的打开。巴恩斯掐住了朗姆洛的脖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做,然后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别这样布洛克,是我。”
朗姆洛用力抠着机械臂,翻着眼睛点了点头。他的墨镜被巴恩斯碰到了地上,被自己踩了一脚,一条眼镜腿正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弯曲着。
巴恩斯关上了门,踢开了小刀,松开了手。朗姆洛弯着腰喘了会气,然后才慢慢抬起了头。
巴恩斯自从洞察计划后就没有正式见过朗姆洛。实际上他反复翻看过那段录像,他已经见过了朗姆洛残破的脸。但当他们面对面的时候,巴恩斯还是愣住了。
“哦天啊(Oh gosh)”他说,“妈的(Oh shit)。”
朗姆洛甚至还在笑,他咧了咧嘴角,牵动了一块块新生的皮肤。朗姆洛像是被用极差的技术缝合起来的,他的左耳完全融化了,伤疤和缝合线从眼眶生长,向颧骨蔓延,一直到下颌,最后消失在衣领里。他被烧伤和砸伤的那部分爬满了整张脸,甚至连之前那些被冬兵砸裂的眉骨,被冬兵划伤的嘴角处的伤疤都被深深埋在里面,消失不见。
朗姆洛任由巴恩斯盯着他看了会,他抖了抖肩膀抖开那只冰凉沉重的机械臂,然后胡乱踢掉鞋,把钥匙扔在餐桌上。他随手拿起一包饼干,在堆满衣服的旧沙发给自己找了个地方。朗姆洛撕开包装,拿起遥控器调了个电影频道。他弄完这一切才显得后知后觉巴恩斯还站在原地:“滚出去,巴恩斯中士。”
巴恩斯听到这句话才像是放心了。他很怕,非常怕会看到朗姆洛虚弱又无力的一面。但朗姆洛还是能精准的把杯子扔向巴恩斯,脏话还能骂个不停。巴恩斯抓过钥匙,出门把他的塑料袋拿进来,靠着朗姆洛坐在他旁边。
朗姆洛费力的咳嗽了一阵。他的脸和眼睛红极了,胸口闷闷的发出呼哧作响的呼吸声。他瞪着巴恩斯,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等到广告插进来的时候,朗姆洛懊恼的把脸埋在掌心里,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句:“操...”
巴恩斯分不清是不是体内属于冬兵的那部分让他离不开这个被抛弃的,没用的九头蛇余孽。可是,巴恩斯真爱他。他想说出来,但他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这种爱。就好比巴恩斯爱布鲁克林,但冬兵不明白这种爱自何处而来。
巴恩斯却能理解冬兵对于叉骨的感情。
巴恩斯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住下了。朗姆洛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到处奔波了。况且,他们谁都不愿面对的是,九头蛇已经抛弃交叉骨了,只要巴恩斯不说,复仇者不会发现,朗姆洛甚至能平静的老死在斯德哥尔摩。
他们在早晨一起去集市,巴恩斯这才发现朗姆洛其实真的做保姆很有天赋。从前的冬兵才来没看过叉骨穿其他衣服的样子,所有作战服里面一定是战术背心和交叉的绑带。这次朗姆洛就套了一件老旧的外套,拿了一个口袋踉踉跄跄的拿着钥匙晃出了门。朗姆洛不让他靠近,所以巴恩斯只能远远的跟着,就算是那个口袋看上去要拖到地上朗姆洛也会坚持自己拿回来。
巴恩斯也不着急,他就在后面走着。朗姆洛走不快,步子也歪歪斜斜的。因为左侧感官的迟钝他比以往更敏感却也更迟钝。巴恩斯只有在过马路的时候才会强行站到朗姆洛身边,拽住他的手等车流少了之后再过去。
巴恩斯晚上总会一夜一夜的失眠,看着失而复得的朗姆洛不断的发呆。最起初的那段日子里是因为朗姆洛的呼吸太微弱了,他不吃止疼药,半夜疼醒了也只是咬着牙直吸气不肯漏出一点声音。巴恩斯倒是宁愿朗姆洛像在特战队那会那样,那时候的叉骨作为管理员和队长总会比别人有更多的几率受伤。但他不会忍着,除非是出任务怕让队员分心。如果是冬兵弄伤了他,朗姆洛总会找到借口公报私仇,或者在冬兵还没彻底想起英语的时候贴在他耳边用英语骂他。
更值得一提的是,巴恩斯给朗姆洛洗了澡。朗姆洛看上去又老又丑,肌肉干瘪下来,布满伤痕的皮肤皱巴巴的,像新生的婴儿。巴恩斯用他最温柔的动作仔仔细细的照顾着朗姆洛,用吹风机给他吹干头发。这过程中朗姆洛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珠都懒得转一下。
巴恩斯鼻子很酸。

眼前巴恩斯可没说这么多。他只是随便解释了两句——被他形容成了俗套的重逢。巴恩斯他们准备离开时史蒂夫终于不再用一种纠结又痛苦的眼神看着他们俩了。
“别惹事。”他警告道。
“不会的队长,不会的。”朗姆洛笑了。他站在巴恩斯身后,顺着巴恩斯的肩膀向前望去。楼道里的灯光并不好,只有悬在他们头顶的那颗灯泡在忽明忽暗的闪着光。朗姆洛完完全全被笼在阴影里,“我也累了,我没那么多精力了。”
“惹事的那位不是已经被炸了吗?”
“回见史蒂夫,谢谢您们的晚餐。”
他们肩并肩走下楼。朗姆洛的腿好了很多,他现在能不那么费力的就跟上巴恩斯。只是他夜视视力依旧差极了,巴恩斯伸出右手,牢牢的扣住朗姆洛的肩膀。
远处是浓重的夜色和腾起的雾气。天空是密不透风的黑色,旁边的野猫突兀的叫了一声,飞快从垃圾箱窜出来跳到街道的井盖上。朗姆洛似乎还没从刚才那股懒散劲里恢复过来,他几乎将整个重量都压在巴恩斯身上,手臂要弯不弯的。
“回家得吃药了。”巴恩斯不怀好意的笑到。
“知道了,妈妈。”

实际上,巴恩斯没说的那部分是,他们之间的相处并不愉快。要说以往,向来都是叉骨去照顾资产,在他眼睛艰难的聚焦的时候,第一眼永远是那抹黑色。叉骨弯下腰,伸出两根手指在冬兵眼前晃晃,就算是带他又到了喧闹又浮躁的世界。他能在蒸腾着消毒水和尘埃的空气中从叉骨身上嗅到立即消逝的熟悉的气味,像是混合了烟草味和火药味。冬兵把这就定义为了安全感的味道。
所以朗姆洛还是打心底里认为,巴恩斯这次来找他,依旧是因为他离不开他。所以他也就默许了巴恩斯睡在他身边,夜里他可以像以往那样靠进一个发热的怀里。
巴恩斯也不说。斯德哥尔摩的夜和其他地方差太多了。就算不提西伯利亚,甚至连华盛顿都比不上。巴恩斯以前觉得华盛顿已经是最差最差的环境了,他每天都会在带着凉气的房间中醒来,地板永远散发着霉味。他得跟着特战队员走过无尽的通道,一次一次的洗脑。
如果说华盛顿给叉骨的野心提供了温床,那斯德哥尔摩就是接纳朗姆洛残破身体的一个巨大空壳。
朗姆洛无数次在夜里惊醒,大汗淋漓的拼命去摸枕头底下的枪。他一边咒骂着一边颤抖着双手给子弹上膛,他暴躁的瞪大眼睛在黑暗里四处张望,寻找那个不存在的敌人。
巴恩斯只能用左手扣住他的手腕,强行让那把枪脱手。他拍着朗姆洛的后背,就像之前他拍着冬兵那样。
朗姆洛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老了是在一天夜里,巴恩斯还没出完任务回来,朗姆洛在半夜中醒来。他感到口干舌燥,左脸的皮肤灼烧般的疼,他摸黑起来踉踉跄跄的打算去倒杯水。
夜视视力的急速下降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刚刚一瞬间的耳鸣差点要了他的命,朗姆洛的踝骨狠狠磕在柜子上,他头晕目眩的,发抖的手几乎拿不稳杯子,滚烫的水洒了一地。
朗姆洛狼狈的站在原地,他像个盲人,一动不敢动。大脑里突然爆发出的一种自卑和羞愧交织的情绪,让他措手不及。
直到巴恩斯回来才看到了他。巴恩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朗姆洛,他没来得及脱下外套,带着刚溅上去的泥土就急匆匆的过去掺住了朗姆洛。
朗姆洛跟着他乖乖的走回床上。他没发出那种刺耳的笑声,也没逞能是的甩开巴恩斯的手。朗姆洛探过身子躺回床上,在黑暗中睁着他浑浊的眼睛。
巴恩斯洗了澡,又给朗姆洛重新倒了杯水才躺回床上。他往朗姆洛身边靠了靠,听着朗姆洛翻了个身用小臂抵在胸前。
朗姆洛说:“巴恩斯,你得好好活着。”

他们回美国后巴恩斯把朗姆洛藏在了安全屋里。实际上那是叉骨为冬兵准备的。他们俩那次在飞跃巴拿马上空的时候商量的,那时候的叉骨野心勃勃,他一直认为他能救下资产,让他成为和特战队其他人一样的士兵。
他们说好——实际上叉骨也不期望冬兵能记得——在华盛顿找一处安全屋,等退休了,等他们去做雇佣兵的时候,那就是他们的家。而如今,朗姆洛不得不感叹当时的叉骨多有先见之明,好使得他现在不用活在神盾局的监视中。
但实际上,现在几乎也不会再有特工能认出朗姆洛来了。一方面是因为现在的脸实在是太可怕,使他不得不戴上帽子和口罩出门。单单这件事放在以往,放在叉骨身上的话,肯定不是这样的,冬兵亲眼所见,之前在伊斯坦布尔还是哪,朗姆洛眼角被开了一道不长的口子,用纱布包着。他在街上招摇过市,咧了咧嘴做了一个可怕的表情,吓哭了盯着他看的孩子。而另一方面的原因其实也不难说,就是因为曾经的交叉骨过气了,就连他的通缉令或是档案袋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起初是没人知道他是死是活,到了后来,后来甚至是没人在乎他是死是活。

晚上到家还不算晚,朗姆洛瘫倒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把脚翘在扶手上。巴恩斯把他乱丢的垃圾收拾好,然后紧贴着朗姆洛坐下,断断续续的轻轻的揉着朗姆洛僵硬的左臂。
电视里正在播出的节目开启了他尘封的记忆,朗姆洛的指尖像触电一般从遥控器上猛的缩回来,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屏幕,咬紧了后槽牙。巴恩斯紧张的下意识抓住了朗姆洛的手,就好像如果他松开了,朗姆洛还能拖着破破烂烂的身体逃到哪去一样。
朗姆洛深吸了几口气,僵硬的肩膀才放松下来。他在沙发上侧了个身,蜷缩起来抵着靠背。他看着巴恩斯笑了笑:“别担心了巴恩斯,我什么也做不了。”
巴恩斯不会安慰别人,他笨拙的像例行公事一样拍了拍朗姆洛。厨房的微波炉响了,巴恩斯迟缓的站起来,把热好的牛奶端回来。
朗姆洛的姿势一点没动,他几乎是有点惊悚的看着电视的某一点,眼中平静的反射着电视图案。朗姆洛熟门熟路的接过牛奶,电视里的叉骨在爆炸前跪倒在地时他喝完了最后一口。
“操她妈的,这看着可真疼。”朗姆洛扬了扬下巴。朗姆洛等电视里播报的声音告一段落后才接上刚才自己的话,“今天晚上为什么要去他们那?”
因为史蒂夫过分的关心,他太怕巴恩斯还走不出九头蛇的控制了。最起初在瓦坎达,冬兵给了休眠一个期限,他醒来后回到了华盛顿,辗转去了德国,最后远走斯德哥尔摩。那个时候巴恩斯耐心分析着每一个叉骨可能在的地方,千方百计的赶过去。
他太想帮冬兵找到叉骨了。
史蒂夫怕叉骨占据的那部分记忆是属于九头蛇的残余,他这次聚餐的缘由其实是想叫上托尼一起说服冬兵,介绍女朋友给他,一边分散注意力。
巴恩斯没想好怎么回答朗姆洛,这是老毛病了,每次他单独和朗姆洛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样。他舔了舔嘴唇,搀起朗姆洛走回卧室。
他熄了灯,帮朗姆洛在床上躺好,才躺回他身边。他怕机械臂太凉,所以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是个傻逼吧。朗姆洛在心里想。
最后巴恩斯还是靠了回来。别人不知道,朗姆洛心里是最清楚的。冬兵是离不开叉骨的。冬兵冰冷而绝情,他不会刻意的去在乎谁,所以连队友都可以扣动扳机,到后来每次洗脑前,冬兵总要在一片白色中找到那块暗黑色布料,只要叉骨在,他就会安心。他也开始学会了为了不给叉骨制造麻烦而垂下枪口,只是想一直走在队长身后。
朗姆洛对于他的纠结习以为常。他的右耳还能听得见,巴恩斯悄悄的叹息声他能听得很清楚。朗姆洛拖动自己主动搂住巴恩斯,在黑暗中即使是凭借他的视力,巴恩斯眼睛里的光他也看的一清二楚。
“叉骨和冬兵应该已经死在一起了。”他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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