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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叉】多种死法 Many Kinds Of Way To Die

*叉骨多次从失控的冬兵手下死里逃生。
“如果一定要让我选一种死法,那我还是希望被那个机械臂掐死。”他如实说。


1.
朗姆洛一回休息室就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过头顶,风推着他半掩的门吱吱呀呀的叫着,走廊里来来回回响着湿哒哒的脚步声。西伯利亚的冬天又硬又冷,那帮人在准备给冬兵洗脑,朗姆洛能听到隐约的惨叫声。
他烦躁的抓了把头发,用力砸了一下墙面。
终于朗姆洛忍不住了,冬兵的叫声到他这就变了味,像是一声声不详的叹息。朗姆洛邋邋遢遢的穿上靴子,找了一件厚重的大衣,把领子竖起来,扣子扣到最后。朗姆洛重新检查了一遍枪,才到冬兵面前。
冬兵的样子很难形容,他看上去恶心极了,像是一条在河边搁浅的鱼。他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已经不再流血了,向外翻着,甚至有些发白。他的头发发梢结上了冰,搭在两旁,随着他一次次地挣扎左右摇晃。冬兵的绿的眼睛看上去浑浊不清,眼神没有焦距的在西伯利亚潮湿的空气中散开,在看到朗姆洛的时候可疑地闪了闪光,接着又开始四处乱看。冬兵狠狠地咬着牙,连朗姆洛的后槽牙都开始发酸。
“你们出去吧。”他握着枪随意挥了挥,“他交给我了。”
冬兵停止了挣扎。他看着朗姆洛熟练的搬了把椅子放在对面,过来给他解开了手铐。朗姆洛熟门熟路的跳出去好远,他靠着铁门慢慢蹲下,用枪指着冬兵的方向:“别激动士兵。”
这可不是冬兵能控制的。就像那几个词语是苏联人在冬兵脑子里埋下的定时炸弹一样,这个昏暗的小牢房和每次最后才出现的朗姆洛则是九头蛇的唤醒口令。冬兵不管他十八个小时之前刚刚执行过的暗杀任务,他稍微稳了稳重心,就往朗姆洛这边过来。
朗姆洛直接朝冬兵开了一枪。他也不想这样,就这样又接手这个烂摊子。他也刚刚去打了一架,腿一直发酸,被西伯利亚的风一吹朗姆洛甚至能听到风透过骨头疏松细孔发出的声音。他狼狈的躲过冬兵的拳头,踢翻了那把椅子。
朗姆洛终于被看准机会的冬兵掐住脖子,向后逼着他。朗姆洛慢慢抵在冰凉的墙壁上,手中的枪被打掉在地上。他咧了咧嘴,放弃了抵抗。
如果掰着指头算的话,朗姆洛印象中的这种情况之前还有过一次。冬兵失控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朗姆洛总得出现。他对付起冬兵来轻车熟路,就像之前,他在加入九头蛇之前,在纽约街头鬼混的时候一样。只要布洛克·朗姆洛出面,那些不服管的愣头青总会变成他们的走狗。
朗姆洛狠狠盯着冬兵,他瞪着眼睛,两眼通红甚至发疼。冬兵不断向他靠近,温热的鼻息喷在朗姆洛脸上,在朗姆洛觉得他要断气之前,冬兵手上的动作轻了下来,他甩了甩挡在眼前的碎发,凑过来在朗姆洛耳后嗅了嗅。
朗姆洛抬脚用力踹了冬兵一脚,哑着嗓子骂道:“傻逼玩意,给老子把手松开。”
有的时候冬兵确确实实像是遵循着动物的本能在行事。他还是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但松开了手,站在朗姆洛面前,一动不动。
朗姆洛弯着腰费力的喘了会气,他两腿一麻,生生跪了下来。冬兵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铁锈味和空气中恶心的潮湿感混在一起。他自暴自弃的靠在墙上,慢慢脱下了大衣。朗姆洛打了个哆嗦,但他看着冬兵裸着上身的样子就又忍不住了。
“操你妈。”朗姆洛啐了一口,给冬兵披上大衣,又紧了紧扣子,点了根烟。他觉得嗓子里发甜,就赶紧吸了一口压下去。冬兵还站在那,他绿的惊人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紧盯着他。
冬兵似乎是通过朗姆洛身上熟悉的烟草味和火药味认出了他,他任由朗姆洛给他穿好衣服,还配合的抬了抬手。冬兵一点一点恢复了理智,他总算是认出来这就是他的队长。
“你他妈这次又怎么了?”朗姆洛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他慌乱的搓着手,眼神瞟着那把没子弹了的枪。
“....我想再看你一眼。”冬兵踌躇道。
“...傻逼死娘炮。”
朗姆洛总是这个角色。在特战队也是这样,那帮小崽子在队长来的时候就像是丧失了一切生活技能。在巴西的时候朗姆洛曾无数次穿着战术背心去厨房做饭。无论他做出什么狗屎,总能被一扫而空。那会的冬兵就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拿眼睛偷偷看他,也许是从那会开始,朗姆洛在冬兵心中的地位就从队长变成了保姆。
朗姆洛从不掩饰他对冬兵的偏袒,冬兵对他的回馈也越来越直白。他现在就这样,随便就敢开口提要求。
“....你们进来准备洗脑。”朗姆洛叹了口气,扔掉烟蒂,用力踩了上去。
他的眼神像是凝固了,朗姆洛从冬兵身边头也不回的打开门,把空无一物的冬兵留在冰冷的西伯利亚。

2.
任务的结局有些惨烈,整个特战队几乎全军覆没。队长替朗姆洛挡了子弹,士兵们被炸的血肉模糊。刚刚当上副队长的朗姆洛带着冬兵逃进了雪山,结果俩人迷了路。
朗姆洛跟冬兵没认识多久,只在冬兵解冻的现场看过两眼。上了飞机后资产一个人抱着枪躲在后面,朗姆洛吹着口哨挤在队长身边,往嘴了塞了个口香糖。
这算是朗姆洛和冬兵的第一次独处,他走在前面,冬兵在他身后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朗姆洛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看看自己腹部的伤口。最后一口压缩饼干刚刚被吃完,那把没子弹了的M-16背在冬兵背上。朗姆洛越走越慢,眼前茫茫的白让他的视线一片模糊。朗姆洛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又涌出的鲜血在作战服上不断晕开。
冬兵起先只是安静地跟着,到后来他粗重的呼吸声代替了凌烈的风声。冬兵的失控突如其来,在朗姆洛回头看的一瞬间他就被狠狠踢倒在雪地上。
朗姆洛低着头缓了缓巨大的反胃感。伤口被撕开的更大了,连上来让他右手发麻。朗姆洛迅速掏出小刀,和机械臂相磨发出刺耳的声音。
朗姆洛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躲过冬兵。皮肤的刺痛感不见了,他肾上腺素飙升,甚至连同伤口都在一并发热。朗姆洛摸了把脸上的雪,迎着冬兵过去。
“冷静点,士兵。”
朗姆洛躲过冬兵挥来的拳,并转身一脚踹上冬兵的髌骨。他发狠的拿小刀向冬兵机械臂和躯干相连的地方扎去,反手扭了一下。
冬兵咬着牙把呻吟声压进了嗓子里。他猛地站起来用力撞向朗姆洛,用血肉之躯打在朗姆洛颧骨上。朗姆洛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跌坐到雪里,额头感觉黏糊糊的,血滴滴答答的顺着眼角流下来,滑进领子里。
朗姆洛看着那个闪着寒光的机械臂伸过来。他在普通小队的时候也看过很多次类似的场面。失败的那一方被狠狠掐住脖子举起来,浓郁的窒息和绝望感扑面而来,呛得他咳嗽两声。他看过那些濒死挣扎的人眼球会在什么时候凸出来,口水止不住的流。他没想到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朗姆洛被掐住脖子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冬兵的眼睛。那双不安,发亮的眼睛。冬兵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控,他下意识的想要攻击,想要发泄,所以他就动手了。他看着朗姆洛用力吸了两口气,缓缓放弃了挣扎,然后下意识松开了手。
冬兵不想杀他,从一开始就不想。
在飞机上朗姆洛用力嚼着口香糖,发出滋滋的水声。他大笑着搂过队长的肩膀,完全不像一个即将出任务的士兵。朗姆洛无意中往角落里瞥了一眼,看到冬兵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朗姆洛耸了耸肩,凑到队长耳旁低声说了什么。他跨过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士兵,绕到冬兵面前。朗姆洛站在和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提了提裤腿蹲了下来,在口袋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块口香糖。
红色的包装纸,看上去软乎乎的。
冬兵舔了舔嘴唇。
“别咽,下了飞机就吐了。”
他等冬兵拿过口香糖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又绕回到队长身边屈着腿坐下,手指摩挲着枪托。
冬兵的舌尖还保留着那块草莓味口香糖廉价的香味。他回味了一会牙齿和口香糖相碰时的触感,偏头想了想,最后还是因为这个松手放开了朗姆洛,让他在地上喘息着翻滚了两圈,断断续续的骂娘。在对视的那一瞬冬兵看到了朗姆洛眼中灼烧着的野心和愤怒,这让他闪回一般想到了什么。
冬兵低下头。他试探的伸过手。朗姆洛在雪地上撑起自己,看了看探过来的手又看了看冬兵:“我怎么知道你要不要再掐死我?”
冬兵沉默着,抿着嘴唇,依旧坚决的伸着手。
风剌在脸上像小刀划过一样疼。朗姆洛抽了抽鼻子,仰着头,似乎在考虑。最后他还是抓住冬兵的手一瘸一拐的爬起来,他撑着冬兵,随便指了个方向。
冬兵张了张嘴。他想道歉,或者关心一下朗姆洛的伤势。他转过头看着朗姆洛的侧脸和他在风中半眯起的眼睛,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后来九头蛇的搜查小组找到了他俩。朗姆洛几乎快被冻死在山上。被发现的时候冬兵正背着没了知觉的朗姆洛艰难的站着。资产平静的掀开朗姆洛的外套指出他的伤口,然后自己又裹着毯子躲回到暗处。
罗林斯看到醒来的朗姆洛有些语无伦次:“我操,你太牛逼了,资产居然没杀你。”
朗姆洛清了清嗓子。那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还历历在目。朗姆洛看着火焰舔着冬兵的侧脸腾升着,有些后怕。
他摸着脖子,对罗林斯说:“如果一定要让我选一种死法,那我还是希望被那个机械臂掐死。”

3.
“你得跟我走。”
巴恩斯在小镇里找到了朗姆洛一路追过来,终于在朗姆洛逃进松树林前拦住了他。瞧瞧朗姆洛现在,他简直像是一个自虐狂人。身上布满了缝合线和坑坑洼洼的新生皮肤,泛着粉色。朗姆洛一只眼睛灰蒙蒙的,倒不是瞎了,只是他的视力急速下降,差不多失去了夜视视力。他就顶着这样一张脸冲巴恩斯咧着嘴笑,看上去与从前别无两样。
“你得跟我走。”巴恩斯上前了一步,握住了拳。他在洞察计划后一直在找他,去过西伯利亚也回过纽约。最后他无意中经过一间酒吧的时候,听到了交叉骨这个名字。事情的结果是他把其中的一个揍倒在垃圾桶旁才打听到朗姆洛的消息。一想到这些冬兵的语气就强硬了起来。
“不不不乖狗狗,我不会和你走的。”朗姆洛摇了摇头。他的手搭在腰间的枪上。他发誓只要巴恩斯再靠近一步,仅仅一步,他就要开枪打碎那个过度自信的傻逼的头,“我只会和冬兵走,你知道我的。”
巴恩斯似乎也觉得他是个过度自信的傻逼。他转着眼珠上下打量一番朗姆洛的烧伤,坚持到:“弗瑞说你可以做污点证人,他能帮你洗清身份,只要你和我走。”
说完他又靠近了几步,然后又被击起的尘土逼了回去——朗姆洛果断的开枪打在巴恩斯的脚边:“美国队长还活着呢,他会找你的,你赶紧滚,不然我下一枪绝对打爆你的头。”他威胁到。
“你不会的。”巴恩斯固执的坚持着。在这方面他和冬兵极为相似。巴恩斯瞪着眼睛死死盯住朗姆洛,和冬兵洗脑时看着朗姆洛的眼神一模一样,“我在担心你朗姆洛,跟我走,我以后来照顾你。”
“操你妈巴恩斯,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说?九头蛇完蛋之后你的消息我一点都没听过,而我呢?我从医院跑出来,我为自己找到了接下来的生活。你就这样——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过来,让我跟你走?”朗姆洛用力推了一把巴恩斯,接着又是一下。他似乎是把所有的积攒下来的愤怒爆发出来,巨大的情感变化弄的朗姆洛一阵反胃。他越想越暴躁,最后把巴恩斯踹倒在地。
巴恩斯没有反抗。实际上,朗姆洛期待巴恩斯能起来像之前那样,让他窒息。只有那种感觉涌来的时候,他才能觉得他的士兵,他的winter还没死,只不过是被巴恩斯深深埋进了他的灵魂深处。朗姆洛相信,只要还有一点活着的迹象,他就能救他出来。
可巴恩斯没有。他掸了掸身上的土,又站在朗姆洛面前。朗姆洛要进的那个松树林暗的要命,似乎终年没有阳光照进去。巴恩斯认出那是他晚上噩梦的场景,这片树林害他总是彻夜发抖,无法安眠。
他看向朗姆洛。
朗姆洛感受到他的目光又抬起了头。他厌恶的撇了撇嘴,甚至连笑都不想笑:“滚回你的神盾局去巴恩斯。”他探过头骂道,“我不可能和你走。”
巴恩斯看上去被逼急了。他眼睁睁看着朗姆洛又在他面前转过了身。他这次摆脱了命令,做了冬兵一辈子不敢做的事,巴恩斯上前紧紧攥住了朗姆洛的手,朗姆洛一瞬间觉得自己手腕脱臼了:“我说了我要带你走,我绝对要带你走。”
朗姆洛眼中的火焰熄灭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巴恩斯,无悲无喜。朗姆洛彻底死心了。他稳稳的举起了枪,抵在了自己额前:“放手巴恩斯。”
巴恩斯像触电一样甩开了手。电流的刺激感顺着他的小臂爬进了大脑里。巴恩斯这回彻彻底底的沉默了。在冬兵的记忆里他读到过冬兵与朗姆洛那种模模糊糊的古怪感情。冬兵说他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相爱了,但冬兵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得保护朗姆洛的安全。因为队长在,冬兵就不仅仅是他们眼中的资产,他也是个普通的士兵,普通的人。
这听上去全然是冬兵的主意。巴恩斯恼火极了。他暗骂冬兵是个傻逼,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朗姆洛的得意劲又回来了。枪管还有些发热,抵在头上一点都不好受。他拍了拍冬兵的脸,说:“回去找你的老情人巴恩斯,别再让冬兵找我了。”
朗姆洛把枪别回腰间,一瘸一拐的走进松树林里,慢慢被黑暗吞噬。巴恩斯没再跟上去,仅存的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垂下眼睛,皱着眉抬起手摸了摸下巴,垂下去,又抬了起来。最后巴恩斯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昏暗的树林,离开了。

4.
巴恩斯第一次拿着枪和史蒂夫一起出任务。他几乎经历了整整一年的心理评估才终于通过。在瓦坎达那个小姑娘在他脑子里动了点手脚。
“我没有像那些人一样给你洗脑。”她说,“只是做了点改动,让那些词没法再控制你了。只是——你知道的,有些奇怪,有一部分的记忆我必须清除。所以——他没了。”
巴恩斯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没了。他没问,苏瑞也没说,其他人更是绝口不提。那部分记忆就像是被肮脏碍眼的灰尘包裹起来藏进了角落里,只要巴恩斯不去找,他就会被慢慢遗忘。
巴恩斯有时候会突然怔住,几次过马路的时候险些出意外。他总是会突然觉得他忘记了什么不该忘的事,只有用左手在空气中凭空张合两下才能缓解。
起先德国的任务不该轮到巴恩斯身上的。只不过最近人手稀缺,巴恩斯又刚刚合格,所以临时被征召。冬兵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这个沙发一点都不舒服,弄的他腰酸背痛。他正准备出门买新沙发的时候,史蒂夫的电话来了。
巴恩斯在飞机久违的开始耳鸣。八个小时后开车到九头蛇的废弃基地。史蒂夫负责地下,巴恩斯端着他最顺手的蝎式,贴着墙壁往档案室挪。他们的任务是找回材料——这应该是个非常简单的任务,所以只有只派了他们两个人。
“我已经找到了巴克,咱们准备撤退。”耳机里史蒂夫说。
巴恩斯应了一声,正准备返回的时候子弹击碎了墙皮砸落在他身上。巴恩斯用左手挡住子弹的方向也迅速开了枪。
他心跳得很快,脸上有一种莫名的灼烧感。那个人带着黑色的头盔,身上的护甲上画了交叉的白色十字。
巴恩斯看到那个油漆的十字时愣了一下,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分神子弹擦破了他的大腿射入墙壁。巴恩斯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抖开灰尘慢慢浮现,抽出在他心里深埋下的根,破土而出。
那个人似乎不想和巴恩斯发生近战。他甩出手榴弹,向岔路跑去。
巴恩斯退后躲开,手榴弹在空中爆炸激得他晕晕乎乎的,耳鸣的厉害,巴恩斯用力甩了甩头,追了上去。
在一个拐角处巴恩斯一枪击中了那个人的小腿。那人踉跄了两步,还是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他应该也受过训练,是士兵出身,也许是九头蛇的余孽。巴恩斯总觉得他动作的幅度,下一个攻击的地方他都异常熟悉,他想去问问那个人关于冬兵的事情。巴恩斯迫不及待的过去拿过他的枪,然后眼疾手快的又一脚踢开了他的小刀。那人看上去累极了,似乎这一连串的动作耗费了所有的体力,现在连翻身躲开都变得奢侈。巴恩斯的血管突突直跳,他知道这个人的名字,这个人的名字太顺口了,似乎只要张开嘴那已经被抵在唇间的词就会自动蹦出来,但巴恩斯就是说不出。
他自己动手了。叉骨摘下了头盔,露出那张残破的脸,从下向上挑着眼睛盯着巴恩斯。叉骨止不住的喘着气,他脸色发白,汗水弄湿了他的头发,那些烧伤显得更可怕狰狞。他狼狈不堪,像一条被抛弃的狗。
“你不知道我是谁了。”他眯起眼睛,肯定地说。
“...我该知道你吗?”巴恩斯问。看到那些伤口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就像是在看一部非常熟悉的电影。他知道下一步的剧情走向和发展,他再熟悉不过了。
叉骨侧了侧头示意巴恩斯靠近,等巴恩斯毫无防备的低下头时他又突然凑上去:“九头蛇万岁!【hail hydra!】”
这一下点燃了巴恩斯的怒火。对于这个人是谁,他该不该知道,巴恩斯都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他恨透了九头蛇,他一心想杀了那个余孽。他不在乎那漫长的九十年九头蛇是不是被冬兵当作过家,但对于巴恩斯中士来说,这些记忆都是耻辱,是他本来透彻无暇的灵魂上最显眼的泥渍。巴恩斯本是过时之人,是苏联人和九头蛇硬生生把他拽进来,把他和从前剥离出来,他原本举起枪是为了二战的战场,是为了保护他的祖国,他的布鲁克林。属于巴恩斯的战争本来已经可以结束了,但冬兵又让他做了逃犯,让机械臂浸在无数好人的鲜血中,滋养属于冬兵的,可笑又恶心的灵魂。
巴恩斯没得选,他已经被摆布了一辈子了。
叉骨邀请似的扬起了下巴,笑着看着他。巴恩斯厌恶这种眼神,似乎那个将死之人什么都知道,他厌恶这种赤裸裸的暴露的感觉。
“过来士兵,给你个机会,掐死我,不然我还能去用那些口令唤醒你。”
巴恩斯咆哮着,用机械臂掐住朗姆洛的脖子。冰冷的手紧贴着叉骨跳动的血管和滚烫的皮肤。在巴恩斯靠过去的时候他闻到叉骨身上熟悉的烟草味和火药味,呛得他直落泪。巴恩斯好像听到心底里有个微弱的声音不住的在呼唤,有什么东西碎得千疮百孔,被风一吹哗哗直响。他差一点就要松手了。
叉骨还笑着,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什么。但很快窒息感袭来的时候朗姆洛就什么都不说不出了。他看着模模糊糊的一片通红世界,看着巴恩斯凶狠又愤怒的眼神,闭上了眼睛。
和平来的那么快,胜利来的也那么快。他再也托不起残破的身体透过那扇肮脏的窗户去看未来了。
“winter。”他说。
在脆弱的气管被掐断时,巴恩斯终于想起来了朗姆洛。他看着死在他手里的叉骨,无助的抬起手看着那个机械臂,狠狠揪住自己的领子。眼前的叉骨开始重影,一个变成了两个。被苏瑞清除掉的关于朗姆洛的记忆一瞬间喷涌而来,压得巴恩斯跌坐在地。
他完全失去了什么,巴恩斯知道。他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再见到记忆里的朗姆洛。从前全世界都觉得他是凶手,也总有人把那些不存在的事推给冬兵。现在他真的是了,他杀了叉骨,更直接抹杀了冬兵。
而残忍的是,他却要独自背负着双重的痛苦和无比清晰的记忆,一辈子孤独的活下去。
朗姆洛用还残留着温度的蜜色眼睛盯着他。
巴恩斯拖着枪走出来时美国队长刚刚整理完毕,他正靠在车上给文件一样一样打勾:“怎么这么长时间?”
巴恩斯把自己摔进车里,他手心还有刚才蹭上的叉骨腿部的血渍:“什么也别问。”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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